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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章 暴雨中的蝴蝶（第1页）

台风登陆前的气压让所有人神经紧绷，苏蔓盯着气象云图上盘旋的红色漩涡，恍惚看见儿子昨夜打翻的水彩盘。技术部的玻璃墙外，程弈阳正在呵斥市场总监，他扯松领带的动作像极了丈夫在手术室扯开无菌服的姿态。

“云计算服务器全线崩溃！“陆沉砸在会议桌上的U盘还带着温室兰花的露水，“如果半小时内找不到备份“

程弈阳突然将苏蔓拽到主控台前，他掌心的灼热穿透了她雪纺衬衫：“你来操作。“大屏幕蓝光映出他们交叠的影子，像两株绞杀榕在热带风暴中缠绕生长。

苏蔓敲击键盘的节奏让陆沉眯起眼睛——这分明是肖邦《雨滴》前奏曲的节拍。当最后一个回车键落下，她耳后的茉莉香盖过了程弈阳的雪松气息。数据洪流席卷屏幕的瞬间，整栋大楼突然断电，应急灯在惊呼声中亮成血色星河。

“去备用机房！“程弈阳揽住她腰际的力度近乎蛮横，消防通道里回荡着他们交错的喘息。苏蔓的高跟鞋卡进排水口时，瞥见他腕表镜面映出的脸——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慌乱，仿佛十四楼坠落的钢化玻璃在最后一秒收拢裂痕。

暴雨穿透安全网砸在钢架上的声响中，他们蜷缩在变电箱后的夹角。程弈阳用西装裹住她发抖的肩膀，手机屏保上女儿的笑脸在黑暗里明明灭灭。他的拇指悬在她锁骨上方03厘米处，比纳斯达克指数跳动还要克制。

“程总！“陆沉举着探照灯突然出现，光束切开雨幕如同审判之剑。苏蔓看见程弈阳瞬间挺直的脊背，那件浸透的西装从她肩头滑落时，重得像儿子生日那晚丈夫忘在儿科病房的白大褂。

当她在停车场撞见浑身湿透的销售总监陈淮，对方伞沿垂落的雨帘恰好遮住监控镜头。“苏小姐知道蝴蝶的复眼能看见多少光谱吗？“他递来的毛巾带着佛手柑香，与程弈阳车里常年萦绕的苦艾酒气息形成锋利夹角。

百米外的迈巴赫里，程弈阳攥着方向盘的手背爆出青筋。雨刷器疯狂摆动中，他看见后视镜里陈淮的伞面向苏蔓倾斜了十五度——这是狙击手测算风速时常用的修正角度。车载音响突然自动播放《黑管协奏曲》，副驾上静静躺着撕碎的亲子乐园门票。

苏蔓推开家门的刹那，玄关感应灯映出茶几上的手术风险告知书。儿童房里传来丈夫哄孩子睡觉的儿歌，调子竟与白天数据恢复时的键盘声诡异地重合。她摸着口袋里融化的巧克力，突然读懂程弈阳在机房说的那句“台风眼最安全“——原来风暴中心存放着所有来不及撤退的真心。